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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散文] 我就是个卖豆腐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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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9-8-23 20:59:07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
作者  马在渊  

转自  回学馆


日本导演小津安二郎有一句名言:我是个卖豆腐的,我只做豆腐。小津安二郎是世界著名的导演,他却从来不认为自己多厉害,也不认为自己的电影是什么高等的艺术,朴实如他说出这番和豆腐一样朴实的话。这话简单,能量却大。把自己放低不需要刻意,认识清楚就自然低下来了。小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,自己要什么,才说出这话。

我离开北京差不多三年,这三年也是各处颠沛。放弃北京,是我和内子共同的决定,因为我们很清楚北京没有我们追求的东西。离开后,我们就真成了边缘人物,瞬间和社会脱节,我完全成了职业“坐家”。这个“坐家”不好当,如果沉不住气,马上会被各种诱惑拉下水。吃饭,显然成了最主要的问题。有段时间,我举棋不定,甚至想到去送快递或者外卖,为此还咨询过经常联系的快递员,他说如果勤快一点,一个月万把块钱不成问题。我差点心动,幸而内子使劲把我按住,臭骂了一顿,你搞清楚你自己是端哪碗饭的?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离开北京!好在她比我清醒。于是我又安稳地当起“坐家”了。读书写作发文章。靠点卖书的收入和微信文章的打赏过活,感谢回学馆的读者,勉强能让我缴得起房租。真是勉强二字。

于是我又发起昏来,何必写回回的事,费力不讨好,动不动还成里外不是人的“佩奇”,写点主流的文章还不是手到擒来,在北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?这样一问,把自己问住了,是啊,在北京不就干这个的吗?写点不费力还讨好的文章,对你还不简单吗?但是别忘了你是为什么离开北京的。这番自问自答以后,这回我自己按住自己了。心顿时安静下来。

民间有话“百无一用是书生”又说“荒年饿不死手艺人”,实在是千古不易的真理啊。现在真是后悔自己没有学一门手艺不能养身,学什么不好,非要学个上不能杀敌报国、下不能养家糊口的“斯文”。知感的是,回学馆还有那么多真诚热爱的朋友,能让我勉强有一碗稀饭吃。有时候我下楼看见楼下的青海老乡的拉面馆,常常喟叹,读书有什么用呢?还不如拉面赚钱。说这话,心底里还是有点读书人的傲气在,以为读书就能如何如何。

孔子讲学而优则仕。这话我们理解错了,“学而优则仕”是学而优能仕,不是学而优必仕。于是我心里也就平衡了,我和拉面馆卖拉面的没有啥区别。别太把自己写的东西当回事。有次主麻,遇到几个拉面老乡,拉着我马老师长马老师短,我说我其实和你们一样,你们卖拉面,我卖字。自己想清楚了,也就没有那些负担了。我就是个卖字的,虽然这字和教门有关,但千万别以为你在传道,你是什么学者、作家,你丫就是个码字的。甚至有一天,我还竟然劝一位写书法谋生的老师,我说,你大张旗鼓地亮明你的社会标识,公开招生,咱们靠自己的勤奋和本事吃饭,一点都不丢人。若换作从前,我和他一样腼腆矛盾。

可是你码字也都有人要来教训你。说我不该卖书、不该要打赏,这就是变相贩卖教门。若是以前我听到一定委屈到哭出来。现在不是脸皮厚了,是自己看清楚自己了。咱们就是个码字卖字的,虽然和教门题材有关,咱一没标榜自己是大师,二没故弄玄虚,三没收徒骗人,靠自己的勤奋换点米钱,这个一点都不丢人,和卖拉面一样,卖拉面还不得打个“清真”的教门旗号吗?那也算是变相贩卖教门?!码字和卖拉面一样,欺哄不了顾客,你的面不好吃,再招罗也没人来吃,你文章写不好,读了没意思,就是没人给你打赏。读者和食客一样,哪是那么好打发的。
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8-23 21:00:25 | 显示全部楼层

教训我的人我实在对不住他们,让他高看了,把我看成了修道之人。首先我不是什么修道之人,还有我对修道这回事的理解也不一样。我没本事做到餐风饮霞,也没能耐撇家别妻。修道一样要吃饭,养家糊口是修道很重要的一部分。可惜我一没有手艺,二没有生意头脑,否则靠这后面两样养家糊口多好,何必去碰这些“高冷”的东西,很让人产生不食人间烟火的错觉。这样的批评的毕竟是少之又少的人,毕竟大部分读者是吃熟食的人。不断鼓励我写作。

有天有朋友告诫,你要小心眼红你的人。我自己想想,有什么可眼红的。果然,旁观者总是睿智。从尖刻的批评中可以看出,这位朋友一定以为打赏和卖书很赚钱,以致于让他有了靠教门敛财的错觉。我只能是哭笑不得。文人的悲哀,从中展现无遗。对于普通读者来说,几十块钱买一本书真的很了不起,书毕竟不是刚需,再尊重知识,再爱读书,也不可能读完一遍再买同样一本。读者只看到定价,不了解背后的成本,以为几十块钱一分不差地全进到作者腰包了。有一天,一个朋友说,现在兰州的手抓涨价了,你这书连一本手抓都买不到。我只是苦笑。另一个读者留言给我,说书太贵了,转而看见他在朋友圈里大啖手抓羊肉的照片。我还是苦笑。

过去有个说法,叫“无君子不养艺人”。什么意思呢?你们看见过街头卖艺的吧。看热闹的人特别多,最后一圈下来能打赏的屈指可数,所以这些捧场的人是真君子,这才有了“没有君子的话养不住艺人”这样的说法。眼红的人只看见打赏的了,却不知道一篇文章阅读量一千,能打赏的有十个吗?就和街头耍猴的一样,一千个人看,只有十个人赏,赏多少呢?几百几千?你见过看耍猴赏成百上千的吗?说来也就是一碗稀饭,连干饭都换不着。

说我卖弄,更是无言以对,真要卖弄,何必在这个狭窄的回回圈子里卖弄,我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。当然这样说的不是第一次第一人,曾经有个长者也是对我说,你不该写这些不痛不痒的文章,你应该像你的先人们一样。嗨,我真是不肖子孙啊,一点都不像先人们。我要是现在抱着先人们吃,那我自己都该唾弃自己了。当然那位长者这样说,是因为初识我,后来也不再说我,反而我每次出书,他都要买一些支持。是君子也!

当然这样批评的读者非常稀少,稀少不代表不存在。回学馆大部分读者的真诚和热情让我感动,坚持到现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这部分读者,我虽然说我是个码字卖字的,但就和拉面一样,吃了让人受益,读者从我文字中得到一二趣味,我也觉得挺有价值。批评不是攻击,当然是替我操心,为我可惜。但是谢谢,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。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?要什么?要钱?还不如回北京去!要名?不如去抱先人的大腿。不过这位朋友唯一让我感动的就是让我更加成长。多好的祝福啊。最怕的是洋洋自得,不思进取,小心啊。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8-23 21:01:07 | 显示全部楼层

写这样一篇文章不是为了辩解和回应。反而是为了告诉自己更加要坚持下去。圣君说:“凡是只凭举意!”孔子也说:“知我罪我其惟春秋。”还是小津安二郎的那句话,真是无等等咒:“我是个卖豆腐的,我只做豆腐。”

发表于 2019-8-23 22:22:28 | 显示全部楼层
一切都是真主的考验。。。。。。
发表于 2019-8-25 06:28:28 | 显示全部楼层
修道的第一反应是餐风饮霞和撇家别妻,这一点确实和我理解不一样。当然这个词大部分时候好像就是直接联系到这些的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8-25 19:26:47 | 显示全部楼层
能够在红尘中坚持教门确实不容易啊!
发表于 2019-8-25 22:31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一片赤诚
发表于 2019-10-19 11:10:20 | 显示全部楼层
把自己放低不需要刻意,认识清楚就自然低下来了。清楚自己在做什么,自己要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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