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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曰:“在明明德,在新民。”康诰曰:“作新明。”二子之谓也,天如天理灭,人欲肆,圣道则有名无实,世人习惯于异端邪说,罔知圣道之实,然口训圣贤之言,身复异端之城,一有人焉,而发明之,则目为新奇,辟聚相攻,诬谤蜂起!
如蜀太之吠日,似冬虫之闻夏,景迷而不悟,幸遇明天子在上,小人欲害圣道之谗言弗能入。濂溪、明道二先生,又止中寿,是以能保(着领)四殁。伊川先生继之,而奸佞之徒诬之曰:“程氏诡辩惑世,设异惊人,是以违众,广招门人,播传伪学,以非当时。”
于是有洛党、蜀党之分。俗学,道学之殊;上下辨真伪,不论事非。故有岭南之贬。孟子曰:“天下有道,以道殉身,天下无道,以身殉道。”伊川之谓也。后世晦庵先生,复发明周、程之学,发前人所未发,明前人所未明,注诗、书论、孟而集大成;
作通鉴纲目,以继春秋。古语云:“物极必反,日中则昃,明月光辉,不利于盗贼,君子当道,不幸于小人,邪正难以并行。”故辟蜮同声共毁,道学至晦庵削职,其徒充军,朝定周程朱为伪学,勒不朝门大禁,敢有习伪学者必究;
痛哉,百年之间,大道两遭困厄矣,悲夫!经曰:“凡为圣必有仇圣之人”,传曰:“文人圣贤之贼”,如孔子之小正卯,恒魋;子思之乐朔;孟子之荀况,程氏之王安石、苏轼,朱子之韩托胄是也。
子曰:“君子有三畏,畏天命,畏大人,畏圣人之言,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,狎人大,侮圣人之言。”孟子曰:“恶似而非者,恶莠,恐其乱苗也;恶佞,恐其乱义也;恶利,只恐其礼信也;恶郑声,恐其乱乐也;恶紫,恐其乱朱也;恶乡原,恐其乱德也。”
子曰:“乡原德之贼也。”此辈之谓与,甚至身没而仇之不已。伯夷大贤,设数千里,文人苏轼谤之;孔子殁数百年,始皇欲绝先圣之道,焚书坑儒,至于毁阙里,因睹异而止;叔孙、武叔、毁仲尼。
子贡曰:“无以为也,仲尼不可毁也;他人之贤者,邱陵也,犹可窬也;仲尼日月也,无得而窬为。人虽欲自绝,其间伤于日月乎,多见其不知量也。”
孟轲已殁,至明洪武间,欲毁其像,贬其……享孔庙,命武士射之;幸有儒士袒胸蔽之曰:“臣待为孟轲死,幸矣!”是由而获免,此殁后之厄也,呜呼!无道之难明,圣学之难传,一至于斯。此千古明道学者之所叹惜深恨,痛哭流啼者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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